第二天又见到了他。

    云生没有办法了，不止第二天，之后每一天他都来了。同学都在问他和陆其琛是什么关系，他说不认识同学们又不相信。云生每一次都冷漠地对待陆其琛，结果他雷打不动继续来，他下午回家只想躲着这个人。

    当然也有陆其琛等不到的时候，周三下午就没等到云生的身影。

    因为云生下午没课，他去看了个画展。因为明天顾大哥要来看他，回来的时候又去了一趟超市，拎了好大一包食物，到家的时候的天已经晚了，然后就看到了陆其琛靠在自己的家门前。

    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肩背上，里面的白色衬衫被规规整整塞入黑色的西装裤里，他长得高，就那么斜靠在门板上，身形优越得不像话，叫人移不开眼。可是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，低垂着眸子，点了一根烟，夹在指间，只是偶尔抽一口，再吐出来，被烟雾环绕，整个人有一种不真实的飘渺感。

    云生走过来的声音惊扰了他，陆其琛堪堪侧头，眼里的失落还没收回去，再看到云生的那一刻才恢复了清明，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，叫他：“云生。”

    他上前想去帮云生提东西，被云生拒绝了。云生自顾自地开门，钥匙在孔里转了两圈，拧开门把手，进去的时候，发现陆其琛没动，或许刚刚他的身影过于落寞了让云生莫名觉得熟悉，想不起来又难以忘却，好像没那么讨厌他了，云生转头看陆其琛，“不进来吗？”

    陆其琛跟着他进去，公寓不大，米色系的装修，看起来很温馨。云生把手里的袋子放下，一件一件把食物装进冰箱里，又看了看陆其琛手里快要燃尽的烟头，道：“不要抽烟，先生。不好。”

    陆其琛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，把烟头掐灭扔进垃圾桶，跟云生道歉，“对不起云生。”

    他忘了，明明以前云生就让他不要抽烟，他还答应过了，自己又违反约定了。可是下午他没见着云生，心里实在堵得慌，也不确定他会不会回家，就一直在这里等着他。

    “手红了。”他注意到云生的手掌被袋子勒红了，想扯过来看一看，手伸在半空又退了回来，云生不喜欢与他碰触。

    云生淡淡笑了下，“哪有那么娇气。”

    不是的，那是因为你忘了。以前你从来不拎重东西的，在哪儿磕一下碰一下就会委屈巴巴地来找我，你以前很怕疼的。陆其琛想着，眸光黯了下去。

    他想起沈临之给他说的话，“如果云生真的不记得你了，最坏的可能便是，他失忆了。人脑如果受到极大的震荡和撞击，如果脑内出血、瘀血或者脑梗死，这些情况都极有可能造成记忆的缺失，而恢复记忆是一个缓慢的持续的过程。”

    “云生，对不起。”他又说了一遍，“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。”

    可是，好多事情你都忘了，我又要怎么开口。

    “先生，你为什么总是在跟我道歉？”云生不懂，他总是这么难过的样子，一声一声地说着对不起，让云生心里也觉得有些内疚，之前是不是对他太残忍了。

    “因为——”陆其琛顿了顿，眼底的悲伤浓郁得快要化不开，“……我把云生弄丢了。”

    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，我把他弄丢了，我找不到他了。